韩英对中「政经分离」的启示
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10月20-23日前往英国进行首次国事访问,英国政府将这次英中高峰会视为两国开启「黄金十年」里程碑。英国是美国在欧洲的首要盟邦,英美两国具有百年以上的特殊关係,但英国却与美国的全球战略布局反其道而行,在美中关係日益恶化的关键时刻,选择与中国发展全面经济合作。无独有偶,美国在亚洲仅次于日本的重要盟邦韩国,也从2013年2月朴槿惠总统上台之后,全面走向韩中经贸紧密合作。韩国与英国,同为美国最重要的盟邦,却不约而同与美国在国家发展战略上分道扬镳,先后对中国改採「政经分离」路线:政治上继续与美国结盟,但经济上却越来越倾向中国,导致美国的全球围堵中国布局,已经分别在欧洲和亚洲出现两大破口。首先决定走独立自主路线的是韩国。2013年2月25日朴槿惠总统就职,首度打破「访美之后访日」惯例,在5月访美之后,随即在6月前往中国进行国事访问,与习近平共同发表《韩中面向未来联合声明》,韩中关係从此急剧升温。2015年,韩中全面合作开始进入大爆发阶段。1月15-24日,韩国KBS公营电视台推出大型纪录片「超级中国」专辑,全方位介绍中国发展现状,在韩国掀起新一波中国热,收视率一度超过10%!紧接着3月26日,韩国不顾美国施压,决定申请成为亚投行创始会员国;然后6月1日,韩国抢在参加美国主导的TPP之前,与中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。9月3日中国举行抗战胜利70週年大阅兵,朴槿惠再次顶住美国压力,决定亲自出席。韩国接连明确展现与美国有别的重大对华政策,难免引起若干保守反共派的质疑,尤其是与中国矛盾最深的日本更不以为然,但朴槿惠并不为所动,反而在最近访美促成美国不得不做出谅解。10月16-19日朴槿惠访美,在高峰会后举行联合记者会,欧巴马表示「美韩关係密切,不意味着就不能与中国保持良好关係」,当被韩国记者问及「如何看待美韩关係已有裂痕的说法」时,欧巴马反驳说「美韩关係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坚强」,还特别澄清「有人认为朴槿惠总统见了中国领导人习近平,美国就会遇到麻烦,这很可笑」。朴槿惠也立刻重申「欧巴马总统认为,韩美关係与韩中关係可以并存,并支持韩国政府的对华政策」,显示美国基于木已成舟的政经现实,对于韩国对中「政经分离」路线不得不给予包容。另一个决定与美国分道扬镳的长期盟邦是英国。今年3月12日,英国不顾美国财政部压力,率先表态支持亚投行,儘管美日两国立刻提出尖锐批判,并不能阻止法国、德国、意大利的跟进倒戈。9月19-24日英国财政大臣奥斯本访华,在中国股市出现空前震荡、美国厉声质疑中国经济前景的关键时刻,英国却反其道而行,大动作宣布将开启英中「黄金十年」,目标是中国在2025年取代德国,成为仅次于美国的英国第二大贸易伙伴。10月20-23日习近平访英,英国以超高规格款待,不但让习住进白金汉宫,还让习接受英国女皇招待用餐。对比9月22-28日习近平访美,美国刻意凸显美中分歧,例如国务卿凯瑞故意在华盛顿接见大陆民运上访人士,凸显双方人权争议,还拒绝习到美国国会发表演说,英国则完全相反,不但刻意淡化人权争议,婉拒安排接见达赖,针对保守反共派「对中国磕头」、「出卖英国灵魂」等抨击,以及达赖痛批「钱、钱、钱,都是为了钱,道德在哪里?」卡麦隆政府也强势反击表示「我们将有更多实实在在的檯面下讨论,没空搞麦克风外交(megaphone diplomacy)」,还进一步邀请习近平赴英国国会发表演说。英国的务实对华政策,果然带来空前丰硕的经贸成果。首先是欣克利角(Hinckley Point)超大核电厂投资(预计2023年完工,将提供英国7%电力),预算高达245亿英镑(约1.22兆新台币),中国承诺将投入前期资金的三分之二,将可为当地创造出上千份工作机会。其次是中国承诺将投资英国「北方动力」发展计划,配合习近平访英,中国南车也宣布将竞标英国HS2高达118亿英镑的高铁新线工程。更重要的是,自2011年伦敦启动建设离岸人民币市场以来,已经成为欧洲人民币交易中心。藉由这次习近平访英,中国不但将在伦敦首次发行人民币计价的央行票据,还将在伦敦开设第一个主权债务市场的海外金融中心,中英双方还将启动上海证交所与伦敦证交所的互通可行性研究,未来目标是发行类似「沪港通」的「沪伦通」,让双方资金可以直接投资对方股市。卡麦隆首相接受英国卫报专访时强调:「中英关係的强化,不会损害英美的『特别关係』」,说法和韩国总统朴槿惠如出一辙。问题是,正如今年3月英国率先表态参加亚投行,导致欧洲各国跟进的连动效应,这次英国高姿态标举英中开启「黄金十年」,也难免将对欧洲各国产生带动作用。10月下旬以后,德国总理梅克尔和法国总统奥朗德也将陆续访华,对华政策改採「政经分离」路线,显然也将迅速成为欧洲主流。事实上,即使是与中国矛盾最深的日本,眼见邻邦韩国与欧洲友邦英国的陆续转向,加上「安倍三支箭」并未带来经济好转,也不得不寻求与中国和解、日中共同繁荣之道。10月15日,日本公明党党魁山口那津男访华,转交安倍亲笔信给习近平,希望能在今年内实现日中首脑会谈。山口表示,希望习近平与安倍能在11月举行的20国集团峰会或APEC峰会期间会谈,他同时也邀请习近平在明年春天访日,希望习可以观赏樱花,还说习「以笑容回应」。针对日本抵制的亚投行,山口也特别与亚投行总裁金立群会谈,希望中国主导的亚投行能与日本主导的亚洲开发银行合作。综合上述,不管是韩国、英国或德国法国,乃至与中国交恶的日本,儘管对华关係各有各的政治分歧,但都不愿误入美国陷阱,沦为美国全球围堵中国、乃至与中国对抗的筹码。作为美国在亚洲和欧洲的重要盟邦,韩国与英国相继提出「政经分离」、「经贸合作优先」的对华新战略,正可凸显出部分迎合美国「重返亚洲」冷战思维的荒谬不实,特别值得台湾各界深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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