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参选的三大阳谋
在自承「忍辱负重,笑骂由人」、个人诚信面临空前危机之下,朱立伦终于通过国民党提名,正式启动了2016年总统和立委选举。值得留意的是,10月17日国民党临全会出席只有891名党代表,出席率只有55.4%,对比7月19日全代会通过洪秀柱提名,出席党代表高达1385人(出席率86.2%),就可看出国民党人对朱立伦的离心离德。「废柱」表决只有812人赞成,儘管高达出席党代表的91.1%,但只占总代表1607人的50.5%,只是脆弱过半,更凸显出党内对朱立伦的消极抵制情绪。洪秀柱在临全会上痛斥国民党「失掉对价值的坚持」、「失去党魂、党德与路线」、「如果废止我的提名,在合理性、正当性和程序合法性都有高度争议,无法认同」。挺马大律师陈长文也不假辞色发表《这样的国民党还是倒了好》,指出「破坏了程序正义,违反正派理念,就足以对朱立伦的选举构成重大扣分」,还呼吁「不管总统与立委,全民都应拒投国民党,好好在这次选举制裁国民党,乾脆把国民党『打掉重练』,这样对台湾、对国民党也许才是好事」。亲民党主席宋楚瑜也痛批国民党「对党内同志没感情、没道义,对自己的主张没有坚持、没有信仰,这个政党如何赢得人民的信任?」不管何者,都凸显出「废柱挺朱」所引发的国民党价值危机与朱立伦诚信危机。朱立伦对「换柱挺朱」引发的争议反弹,显然也心知肚明,临全会致词首先就对洪秀柱表达「最高歉意」,承认自己「努力不够、沟通不足,造成全党同志担忧」。但朱不愧是国民党头号政治精算师,随后语锋一转,立刻打出危机恐吓牌,首先坦承国民党「选情空前低迷」,然后提醒大家「立委选举事关重大,如果在立法院沦为不到三分之一,想想民进党会做出什么事来?」、「如果我们不能让立法院坚持下去、维持多数席次,可能到时候输的不是一次选举,输的是中华民国,输的是两岸和平」。朱随即开始转移焦点,转向无限上纲,把2016年大选上纲到「中华民国保卫战」,警告一旦让民进党完全执政,台湾将同时面临民主危机和两岸危机!他极力渲染蓝绿对决,把民进党等同为「逢中必反的政党」,藉此向挺柱深蓝选民提出严重警告:「一旦民进党完全执政,我们所爱的中华民国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面貌,中华民国会被羞辱吗?中华民国会变成名存实亡吗?」一再诉诸挺柱选民最在乎的中华民国图腾,朱立伦试图激起挺柱选民的恐惧和回流。紧接着,朱立伦转向挑战民进党,要求与蔡主席辩论挺柱选民最关心的两岸路线:「请蔡主席明白告诉我们,如何面对中华民国、如何面对两岸关係?两岸关係所谓『维持现状』是妳说了算的维持现状,还是国民党坚持『九二共识』下的现状?还是马总统坚持『不统、不独、不武』的现状?请妳说清楚」。通过提名之后,朱办随即表示,朱主席将争取在11月上旬访美,甚至不排除回程顺道访问日本。显而易见,不管是访美或访日,朱立伦不但想藉此凸显国民党的两岸路线优于民进党,同时也要强调国民党才是力挺中华民国的真正代表,促使挺柱深蓝选民「含恨、含泪」归队。但朱毕竟是政治精算师,在打出两岸危机牌同时,并没忘记向国民党本土派伸出友谊之手。宣布访美之际,朱也亲自表达善意,宣布已和王金平达成共识,王将列名国民党不分区立委第一名,确定完成整合。两天之内,朱立伦以空前效率,迅速完成「洪下朱上」、宣布访美、整合王金平三件大事,国民党终于回归正常,加快启动了总统和立委竞选列车。朱并不讳言2016年总统大选几乎是「不可能的任务」,不管是国民党立委或辅选干部,目前也不敢奢望总统大选翻盘。朱参选的着眼点,主要有三:一、朱王联手,边缘化宋楚瑜,有助于拉抬国民党立委选情,预估席次可望变大,从至少超过三分之一的38席,到最乐观的50席,儘管很难达到国会过半57席,但至少可以保留国民党元气。二、即使朱无法当选总统,也要在竞选过程中不断示警,强调民进党无法处理两岸问题,一旦民进党执政后出现两岸危机,国民党既可证明自己的判断正确,也可成为大陆制衡民进党的台湾结盟者。三、国民党立委如果超过45席,朱就算是完成危机救援任务,藉由力挽狂澜的辅选战功,朱不但有机会在选后继续保住党主席,还可望赢得2020年总统再战的优先参选权。首先是拉抬国民党立委选情。 如表一所示,国民党2012年当选立委的席次分布如下:北台湾28席(基隆、台北市、新北市、桃竹苗),中台湾11席(台中、彰化、南投),南台湾5席(云嘉南、高屏),花东金马3席,原住民4席,不分区16席。2012年区域立委选举,国民党当选46席,光是北台湾就高达28席,比例高达60.87%,朱立伦曾任桃园县长,目前又是新北市长,自然会把辅选重点放在北台湾。为了稳固掌握新北市府资源,不管民进党如何抨击,朱也不可能辞去新北市长参选。至于朱参选的辅选效果,例如桃园6个选区,2012年国民党创下6比0全胜,10月初一度狂跌到3比3,朱参选可望带动部分选票回流,国民党可能因此增加1-2席。另如新北市12个选区,2012年国民党创下10比2佳绩,10月初一度狂跌到4比8,朱参选必然全面结合市府资源介入辅选,国民党也可能因此增加2-3席。更重要的是,由于国民党预期一旦民进党赢得完全执政,必将通过「政党法」全面清算国民党党产,难免产生「索性以党产奋力一搏大选」的想法,很可能投入空前辅选资源,藉此巩固国会席次,尤其是原住民选区纵跨全台湾,竞选相对困难,又高达6席,很可能成为国民党的辅选重点。此外,部分农业县的胶着选区,由于选民的公民意识较低,也可能成为国民党的资源挹注重镇。其次是凸显民进党的两岸盲点。 首先是朱在11月访美,必将以此为两岸议题攻击发起线,呼应大陆的两岸论述,标榜「九二共识」作为维持两岸现状的政治基础,要求蔡主席进一步说明「在中华民国宪政体制下推动两岸关係」的具体内涵,例如「维持两岸现状的基础为何?」、「如何稳定两岸现状?」,甚至也可能质疑蔡主席与北京缺乏对话管道,主张「维持两岸现状」根本无从落实等等。朱访美归来,也必将继续扩大延烧,进一步要求与蔡主席进行两岸政策的电视辩论。毕竟,台湾政界早就盛传朱与美国关係高深莫测。2011年9月维基解密曾公布AIT机密电报,朱曾多次与AIT处长杨甦棣会面,爆料国民党高层内幕,AIT特别在朱名字后面注明「受保护」(Protect),强调此人是台湾政坛明日之星,需将身份保密,引起政坛颇多揣测。如果朱立伦与美国果然具有某种「长期特殊关係」,朱访美是否得到特殊礼遇,或是得到美国政界的「特别做球」,恐怕也值得民进党格外关注。举例来说,今年6月5日蔡主席在华府CSIS发表演说,美国在台协会(AIT)理事卜道维(David Brown)曾追问蔡主席所谓「宪政体制」为何?蔡表示「包括宪法内文、增修条例、相关宪政释文、法官判决以及政府与人民的相关运用」。巧合的是,正是同一个卜道维,曾在今年5月14日肯定朱主席参加朱习会,称许朱「登陆之举已经足以取信于中美,向两国保证国民党在大选及未来仍将维持现有两岸政策立场」。卜道维对朱蔡两人先后的不同态度,正可看出朱立伦的美国政坛人脉不可小觑。最后是建立战功巩固党内领导权。如果朱能诉诸「中华民国保卫战」巩固深蓝,透过修改提名办法整合王金平,再加上挹注庞大党产与行政资源辅选,进而将宋楚瑜和亲民党边缘化,国民党立委即使难以过半,也很有机会停损稳住,进而上攻45席。果真如此,朱即使无法当选总统,也算是完成「抢救国民党」的危机救援任务,可望在选后的党内斗争佔有优势位置。由于朱立伦1961年次,相对于王金平1941年次、吴敦义1948年次,都年轻很多,几乎笃定赢得2020年总统再战的参选门票。此外,国民党如能确保45席以上立委,也代表深蓝选民已经成功归队,朱藉由国会辅选战功,也很有机会继续担任党主席,稳住党内领导权,让吴敦义和洪秀柱难以形成选后挑战。总之,经由「废洪挺朱」、诉诸「中华民国保卫战」、宣布访美、整合王金平,朱立伦可望稳住国民党内乱,让2016年大选的辅选列车正式上路。不管是为了拉抬国民党立委选情,或是为了凸显国民党的两岸正确,或是为了建立战功巩固党内领导权,朱立伦必将结合庞大党产和行政资源,展开惨烈的立委割喉战。面对国民党山雨欲来的朱王联手,民进党切不可继续耽溺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民调迷汤,一定要早日觉醒,迎接激烈选战的真正考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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